今年1月4日，上海正式發布的《關于全面推進上海城市數字化轉型的意見》指出：作為超大城市，上海必須充分運用數字化方式探索超大城市社會治理新路子。與此同時，今年上海正式啟動實施第二輪城市管理精細化三年行動計劃。不管是數字化轉型，還是精細化管理，其背后都是上海在探索實踐超大城市治理之道。
作為全球人口最多的現代意義上的城市之一，上海面臨幾乎沒有治理路徑和治理模式可以直接復制的難題。一方面，由于國情、民族傳統和文化背景的差異，國外同等規模城市的治理之道不一定適合上海。另一方面，人口規模的大小會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城市治理的路徑和模式，因此國內人口規模較小的城市的治理經驗可能在上海行不通。有鑒于此，對于超大城市治理之道，上海唯有通過探索實踐走出新路子。而通過分析精細化管理和數字化轉型的共通之處，可以窺見上海探索超大城市治理新路子的內在邏輯。
立足上海自身特質和優勢，找到切入點和突破口
各個超大城市的治理之道有其共性，但也要結合所在城市的個性，從城市的特點和優勢出發往往是探索治理模式的切入點和突破口。
精細化管理就像是為上海量身打造的治理模式。上海話中有一句諺語叫“螺螄殼里做道場”，意思就是在非常狹小的空間里，也要努力打造像模像樣的生存空間，這在一定程度上體現了上海人的細膩性格。上海的城市治理歷來也是如此，如城市標識的醒目便利、城市道路的干凈整潔、城市服務的人性化等。2017年，上海市第十一次黨代會報告提出“建筑是可閱讀的，街區是適合漫步的，公園是最宜休憩的，市民是尊法誠信文明的，城市始終是有溫度的”，這一定程度上可謂是對城市精細化管理的目標進行了詩意般地描述。
數字化轉型最重要的基礎是技術設施和人才隊伍。據報道，上海目前具有全國最領先的信息基礎設施，已經率先成為5G和固定寬帶“雙千兆”第一城；還擁有全國數量最多的大科學設施和高水平科研機構；吸引了全國50%以上的5G研發人才，四成的集成電路產業、芯片產業人才，三分之一的人工智能領域人才，在引領數字化轉型中具有雄厚實力。同時，上海近年來大力推進政務服務“一網通辦”、城市運行“一網統管”，為城市數字化轉型積累了豐富經驗。
借鑒企業管理經驗理念，但內涵和外延有所變化
從概念產生的角度來說，精細化管理和數字化轉型最初都來自企業管理。早在110年前，科學管理之父泰勒發表的《科學管理原理》一書，就被譽為世界上第一本精細化管理著作。第二次世界大戰以后，美國學者的“為質量而管理”理論以及日本豐田的精益生產模式，發展了精細化管理的理論和實踐。數字化轉型最初也是來源于企業管理。從數字化轉型的學術論文成果來看，最早的研究是關于以柯達公司為代表的傳統照相行業如何適應數字技術革命，即如何在數字照相機及相關的互聯網傳播工具的沖擊下進行產業結構調整。此后，信息技術的飛速發展加快推動了企業的數字化轉型。
誠然，城市管理與企業管理差異很大，但兩者也存在一些交集，特別是兩者都同屬于管理學，相互之間必然可以學習借鑒，如精細化管理的科學管理、質量管理精神，再如數字化轉型在信息時代的必要性與重要性。今年2月份以來，上海市委、市政府召開了“城市數字化轉型”專家咨詢會，邀請的專家中以企業家為主；上海市政協則專門設立“全面推進城市數字化轉型的市場化力量參與機制”重大課題，召開民營企業座談會、外資企業座談會，這些足以說明城市數字化轉型從企業管理發展中汲取經驗和智慧，既是可行的，也是有必要的。值得注意的是，由于城市管理往往較企業管理更注重公共利益、涉及主體更加多元、涵蓋內容愈加復雜，因此精細化管理和數字化轉型從企業管理引入城市管理領域之后，其內涵和外延已有所變化。城市精細化和數字化更強調系統推進，聚焦城市運行“高頻急難”問題開發應用場景，推動城市“規建管用”一體化閉環運轉，從而打造健康城市運行生命體。
堅持以人為本，體現高效能、現代化
近幾年，上海重點推進的精細化管理和數字化轉型各有其具體的任務目標。2017年出臺的《中共上海市委、上海市人民政府關于加強本市城市管理精細化工作的實施意見》，要求以“三全四化”即全覆蓋、全過程、全天候和法治化、社會化、智能化、標準化為著力點，把精細化管理的理念、手段和要求落實到城市管理領域的各項工作中。今年初發布的《關于全面推進上海城市數字化轉型的意見》，則提出堅持整體性轉變，推動“經濟、生活、治理”全面數字化轉型；堅持全方位賦能，構建數據驅動的數字城市基本框架；堅持革命性重塑，引導全社會共建共治共享數字城市。
如果稍微跳出精細化管理和數字化轉型的具體工作要求，回到“探索超大城市治理之道”這個基本問題，可以發現精細化管理和數字化轉型都是在追求高效能、現代化的城市治理。上海這座城市在發展過程中逐漸成了一個龐然大物，其內部則是巨復雜系統，因此必然需要提高治理效能、實現現代化治理，以有效降低城市運行風險，更好滿足市民對美好生活的需要。高效能和現代化是超大城市治理的必然要求和必由之路，而精細化管理和數字化轉型將會讓上海這座超大城市的治理更加高效能、現代化。
從本質上講，無論是精細化管理還是數字化轉型，都是建設人民城市的題中應有之義。精細化管理主要是提高城市的治理能力和服務水平，讓城市更有序、更安全、更干凈，推動高質量發展并打造高品質生活；數字化轉型注重面向未來，讓城市建設、治理和發展具有更堅實的信息基礎，為迎接數字時代的全面到來做好準備，兩者從根本上都是為了人。以人為本，是整座城市發展的價值取向，也是治理之道的核心要義。精細化管理、數字化轉型，最終都是為了提升城市的生活福祉，創造出人民所向往的美好生活。
(作者為上海交通大學中國城市治理研究院、新城新區治理研究中心特邀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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