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營經濟為何重要？除了“56789”，這一點也很關鍵

　　時下一些論述民營經濟重要性的論著，大都圍繞民營經濟在我國國民經濟中的“56789”地位展開，即民營經濟貢獻了50%以上的稅收，60%以上的國內生產總值，70%以上的技術創新成果，80%以上的城鎮勞動就業，90%以上的企業數量。這些當然很重要，但目前來看，尚缺乏對民營經濟重要性的學理分析，亟待補上。

　　一、只有首先存在不同所有制主體、不同產權主體，才有可能產生真正的市場交易活動。

　　商品交換中交換的是什么？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認為是商品中包含的勞動。工人的勞動時間分為必要勞動時間和剩余勞動時間，在必要勞動時間內的勞動為必要勞動，是再生產勞動力本身價值的勞動，剩余時間內的勞動為剩余勞動，生產剩余價值被資本家榨取，這是剩余價值的來源。

　　但從法學的角度來看，馬克思又認為商品交換實際上是不同所有制和產權主體之間商品所有權的交換。對此，馬克思在《資本論》第一卷里對此有過大量闡述，主要可以概括為三點：

　　第一，商品交換實際上是商品所有者之間商品所有權的交換。馬克思指出，商品不能自己到市場去，不能自己去交換。為了使這些物作為商品彼此發生關系，商品監護人必須作為有自己的意志體現在這些物中的人彼此發生關系，因此，一方只有符合另一方的意志，就是說每一方只有通過雙方共同一致的意志行為，才能讓渡自己的商品，占有別人的商品。

　　第二，商品所有權的交換決定了必須有獨立的不同的產權所有者。馬克思指出，流通之所以能夠打破產品交換的時間、空間和個人的限制，是因為它把這里存在的換出自己的勞動產品和換進別人的勞動產品這二者之間的直接的統一性，分裂成買和賣二者之間的對立。

　　第三，參與交換的產權主體進行交換時必須具有獨立的意志，不能強買強賣。馬克思指出，商品能夠交換，是由于它們的占有者彼此愿意把它們讓渡出去的意志行為。

　　簡單歸納一下，在商品交換領域，自由表現為買者和賣者只取決于自己的自由意志；平等表現為彼此只是作為商品占有者發生關系；所有權表現為每一個人都只支配自己的東西。歸根到底，沒有不同的、并具有獨立意志的產權主體，就不會有真正的市場經濟。

　　明白了市場經濟中的這些原理，我們就會懂得自然經濟占主導地位的封建社會和政府主要配置資源的計劃經濟社會，都不可能有占主導地位的市場經濟。在中國封建社會，由于自然經濟自足自給，生產是為滿足自己的需要，因此不需要去進行產品交換；加之專制主義的中央集權制的政治統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根本上不可能產生一批真正獨立的產權主體，不可能出現真正的完全能夠按照自己獨立意志進行商品交換的經濟生活。在計劃經濟體制下，雖然公有制可以分為全民所有制和集體所有制兩種，但由于國家對各類資源具有事實上的配置權（行政劃撥權），所以也不可能產生普遍的獨立的市場交易主體。

　　而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下，由于眾多的公有制主體和非公有制主體同時并存，才出現了繁榮的市場經濟。沒有不同的所有制、所有權共存，就不會有市場經濟。這個道理如同夫妻之間不可能進行商品交換，因為他們擁有共同的產權，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無須交換。而當他們離婚、變成不同的產權主體之后，就會進行財產的分割，才有可能進行商品的交換。

　　正因如此，我國《憲法》第十一條才會明確規定，在法律規定范圍內的個體經濟、私營經濟等非公有制經濟，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在我看來，何止是“重要組成分”，實在是“必要組成部分”?？v觀歷史，沒有民主、人權、法治的封建自然經濟社會，不可能形成具有獨立意志的市場主體，因而不會出現現代市場經濟；單一公有制、國家權力配置資源的計劃經濟社會，也產生不了現代市場經濟。只有多種所有制、多種產權共存的社會才能產生市場經濟，這已是確鑿的歷史事實。

　　二、只有讓不同所有制主體、不同產權主體受到法治的保護、約束，才會出現健康活潑、公正自由的市場交易活動。

　　前面說過，不同所有制主體和產權主體是市場經濟的前提條件。正因如此，現代法治的基本任務就是保護和約束不同所有制、不同產權主體。其實，兩千多年前的法家商鞅就在《商君書》中說：“一兔走，百人逐之，非以兔為可分以為百也，由名之未定也。夫賣兔者滿市，而盜不敢取，由名分已定也。故名分未定，堯、舜、禹、湯且皆如鶩焉而逐之；名分已定，貪盜不取?！彼U述了明晰的法令及產權界定可以起到“定分止爭”的至關重要的作用，有助于市場秩序的建立。這個結論比科斯關于產權的重要性的結論早了2300多年。

　　法治要保護不同所有制和不同產權主體，所以實行市場經濟的國家通常都會制定憲法和民法，規定各類所有制主體地位平等、合法私權不受侵犯；因為一些市場主體存在不顧一切地追求利益最大化的非理性行為，所以，民法、經濟法、刑法等必須約束它們的非理性行為；因為不同市場主體的交易活動難免產生糾紛，需要公正的裁判員來裁決，所以就有了行政法、訴訟法等來約束行政執法和司法活動。

　　市場經濟的原理和踢足球的原理極其相似。踢足球需要不同的具有合格資質的球隊，只有一個球隊無法實施真正的競賽；同樣，市場交易需要不同的所有制主體、產權主體，只有一個所有制、只有一個產權主體，則無法進行商品的交換。踢足球需要明確的競賽規則，它踢的是球而不是頭，否則就會踢死人；同樣，不同市場主體的交易必須有共同遵守的規則，不能推銷假冒偽劣商品，不能搞強買強賣、欺行霸市。踢足球必須有公正的裁判員，不能吹黑哨；同樣，市場交易活動必須有公正嚴明的執法者和司法者，決不能出現徇私枉法、高下由心的行為。

　　綜上所述，沒有不同所有制主體、不同產權主體的存在，就不會有真正的市場經濟；不同所有制主體、不同產權主體只有受到法治的保護和約束，才會有真正的市場經濟。一句話，民營經濟是現代市場經濟、現代法治的重要前置條件之一。（作者為河南大學法學院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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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商品所有權的交換決定了必須有獨立的不同的產權所有者。馬克思指出，流通之所以能夠打破產品交換的時間、空間和個人的限制，是因為它把這里存在的換出自己的勞動產品和換進別人的勞動產品這二者之間的直接的統一性，分裂成買和賣二者之間的對立。

　　第三，參與交換的產權主體進行交換時必須具有獨立的意志，不能強買強賣。馬克思指出，商品能夠交換，是由于它們的占有者彼此愿意把它們讓渡出去的意志行為。

　　簡單歸納一下，在商品交換領域，自由表現為買者和賣者只取決于自己的自由意志；平等表現為彼此只是作為商品占有者發生關系；所有權表現為每一個人都只支配自己的東西。歸根到底，沒有不同的、并具有獨立意志的產權主體，就不會有真正的市場經濟。

　　明白了市場經濟中的這些原理，我們就會懂得自然經濟占主導地位的封建社會和政府主要配置資源的計劃經濟社會，都不可能有占主導地位的市場經濟。在中國封建社會，由于自然經濟自足自給，生產是為滿足自己的需要，因此不需要去進行產品交換；加之專制主義的中央集權制的政治統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根本上不可能產生一批真正獨立的產權主體，不可能出現真正的完全能夠按照自己獨立意志進行商品交換的經濟生活。在計劃經濟體制下，雖然公有制可以分為全民所有制和集體所有制兩種，但由于國家對各類資源具有事實上的配置權（行政劃撥權），所以也不可能產生普遍的獨立的市場交易主體。

　　而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下，由于眾多的公有制主體和非公有制主體同時并存，才出現了繁榮的市場經濟。沒有不同的所有制、所有權共存，就不會有市場經濟。這個道理如同夫妻之間不可能進行商品交換，因為他們擁有共同的產權，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無須交換。而當他們離婚、變成不同的產權主體之后，就會進行財產的分割，才有可能進行商品的交換。

　　正因如此，我國《憲法》第十一條才會明確規定，在法律規定范圍內的個體經濟、私營經濟等非公有制經濟，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在我看來，何止是“重要組成分”，實在是“必要組成部分”?？v觀歷史，沒有民主、人權、法治的封建自然經濟社會，不可能形成具有獨立意志的市場主體，因而不會出現現代市場經濟；單一公有制、國家權力配置資源的計劃經濟社會，也產生不了現代市場經濟。只有多種所有制、多種產權共存的社會才能產生市場經濟，這已是確鑿的歷史事實。

　　二、只有讓不同所有制主體、不同產權主體受到法治的保護、約束，才會出現健康活潑、公正自由的市場交易活動。

　　前面說過，不同所有制主體和產權主體是市場經濟的前提條件。正因如此，現代法治的基本任務就是保護和約束不同所有制、不同產權主體。其實，兩千多年前的法家商鞅就在《商君書》中說：“一兔走，百人逐之，非以兔為可分以為百也，由名之未定也。夫賣兔者滿市，而盜不敢取，由名分已定也。故名分未定，堯、舜、禹、湯且皆如鶩焉而逐之；名分已定，貪盜不取?！彼U述了明晰的法令及產權界定可以起到“定分止爭”的至關重要的作用，有助于市場秩序的建立。這個結論比科斯關于產權的重要性的結論早了2300多年。

　　法治要保護不同所有制和不同產權主體，所以實行市場經濟的國家通常都會制定憲法和民法，規定各類所有制主體地位平等、合法私權不受侵犯；因為一些市場主體存在不顧一切地追求利益最大化的非理性行為，所以，民法、經濟法、刑法等必須約束它們的非理性行為；因為不同市場主體的交易活動難免產生糾紛，需要公正的裁判員來裁決，所以就有了行政法、訴訟法等來約束行政執法和司法活動。

　　市場經濟的原理和踢足球的原理極其相似。踢足球需要不同的具有合格資質的球隊，只有一個球隊無法實施真正的競賽；同樣，市場交易需要不同的所有制主體、產權主體，只有一個所有制、只有一個產權主體，則無法進行商品的交換。踢足球需要明確的競賽規則，它踢的是球而不是頭，否則就會踢死人；同樣，不同市場主體的交易必須有共同遵守的規則，不能推銷假冒偽劣商品，不能搞強買強賣、欺行霸市。踢足球必須有公正的裁判員，不能吹黑哨；同樣，市場交易活動必須有公正嚴明的執法者和司法者，決不能出現徇私枉法、高下由心的行為。

　　綜上所述，沒有不同所有制主體、不同產權主體的存在，就不會有真正的市場經濟；不同所有制主體、不同產權主體只有受到法治的保護和約束，才會有真正的市場經濟。一句話，民營經濟是現代市場經濟、現代法治的重要前置條件之一。